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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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度過了有驚無險的11月7日摩天輪事件後，只再間隔一個月的時間，諸伏景光的身份就要暴露了，這並不充裕的緩沖期即是大戰前最後查漏補缺自我補給的機會。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本周次培養安藤杏梨作為自己麾下第一助力如此之久，刷出來的好感度和信賴值自然不會是單純用來看的，而是想要讓她在關鍵時刻頂上去發揮作用的。
“事到如今我自然不會懷疑曉美先生做出的預言能否成真，我只是比較困惑……”
粉發的美少女托著腮，狀似不經意的隨口道：“這位諸伏先生的身份暴露，跟曉美先生關系不大吧？於殘酷的優勝劣汰場合中做了輸家，真的有必要撈一把他的必要嗎？”
……來了，在安藤杏梨的場合中解的稍作不慎便會前功盡棄的難題，正因為她是非常聰明、也非常有想法的孩子，所以千萬不能被她問問題時用的語調是毫無起伏的平淡而迷惑，在關鍵問題上企圖蒙混過關的話只會勾起她更多的懷疑。
若是想要依靠遮遮掩掩來糊弄過去，她遲早會得出“諸伏景光對曉美秋也而言是重要的人”這一結論，而安藤杏梨在中田雅菜魔女化後大開殺戒的那一周目就已經證明過她自己那詭譎的腦回路以及超前的行動力，若是被她將“重要”的評價為二人牽線，諸伏景光死於非命的概率恐怕會直線上升。
“很顯然，這個小女孩想要成為你人生中的Top1。”
赤井秀一曾在分析時這麽說過：“在讓她感興趣的新獵物出現之前，任何在你這裏超越她地位的人應該都是她想要肅清的對象。既然你對她沒有那方面的興趣，那就沒必要深究這個結果的成因，秋也，你只需要牢牢的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這個理論下，赤井秀一甚至曾親身下場冒著風險做了一個實驗——當好好的解釋了他們二人常常同進同出是因為“狙擊教學的師生關系”後，安藤杏梨表露出來的敵意對身為老師的那一方明顯減弱了不少，雖然並未完全消失，但至少不至於濃烈到可能轉化為威脅的程度了。
在此之前，赤井秀一坦言表示那小女孩一直以來隱晦看向他的眼神裏確實存在過殺意。
看來只要給出一個合理的定位和解釋就有可能壓制住安藤杏梨那超前危險的妒忌心……最起碼不會讓她在一聲不吭中積攢許久進度條，而後突兀爆發毀掉一切。
所以，在“為什麽要不嫌麻煩的去救諸伏景光”這個問題上——
“因為他曾是我的道標，我也曾是因為他才穿上了這身警服的。”
——曉美秋也決定對安藤杏梨實話實說。
“要花費一些空閑時間來聽聽我過去的故事嗎？安藤。”
“如今在你看來算是強者的我所經歷過的那段孤獨又狼狽的時光。”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如今被讚譽為強者的曉美秋也，毋庸置疑曾是安藤杏梨認知劃分中的“弱者”。
白紙一般的出身，陰翳無趣的個性，為生計而不停疲於奔命的日常造就了一個沒有存在感且並不受人喜愛的形象，他蜷縮在角落裏暗暗窺伺著他人溫暖又完整的“家”，在黑夜裏抱著幹癟的夢重覆著毫無期待的人生。
直到他遇見了他。
帶著病態的渴望，他追入了警校。
然後他遇到了他們。
從那一刻開始，落了灰的種子開始萌芽。
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在成為魔法少女之前，我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如同無根的浮萍一般孤苦伶仃的，受到諸伏景光的恩惠後選擇進入警校反而讓我在集體的大家庭裏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哪怕非要細糾概念的話，其實這並不算得到了一個‘家’。”
——模糊了非常多內容的同時也刻意去誇大了部分細節，但這又何嘗不是真話呢。
“安藤，就如同和你、和萌乃、和雅菜一樣，他們也是我無法割舍的羈絆，你們都是只要想起來就會在我的胸口裏燃燒出溫度的存在。”
——孰輕孰重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將大家全部拖入這“平等”的概念。
“預言能力告知了他們的死，即使在他們的眼中我只是‘曉美同學’，我也無法眼睜睜的就這樣看著他們死去，你知道的吧，在許多人的幫助下，我出手在關鍵節點裏接連救下了萩原研二、松田陣平……而現在，輪到諸伏景光了。”
——他並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嗎？
——我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更是無足輕重，你能理解嗎？
“所以，安藤杏梨……如果你仍願意，就請來幫我實現這無法宣之於口的一己私欲吧。”
並非用著與對方商量的語氣，而是篤定的選擇了點名道姓，在這似乎只需你與我便能構成一個世界的對話場景裏，我發自內心的希望你的回答會合我的心意。
來幫我吧，安藤杏梨，畢竟只有你，我在此時此地想要選擇的只有你。
——你不會拒絕的，對嗎？
……
如他、如他們所願，安藤杏梨沒有拒絕。
用這種很古怪的話術在取得了助力的同時，還完美的避開了美少女因為磅礴萌發的妒忌心向殺心轉變，繼而釀出不必要的團滅悲劇……當她真的如同計劃中的那般點了頭後，曉美秋也反而會因為進程順利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而開始恍惚……以及自我懷疑。
“赤井老師，我們這樣做真的不是在pua未成年人嗎。”
“一定要深究這個行為的性質嗎。”
“啊，你既然這麽說，那麽看起來應該算是了。”
“一定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嗎。”
叼著煙的赤井秀一在裊裊上升的煙氣裏含糊道：“我們既沒有對安藤杏梨進行言語否定，也沒有對她展開精神打擊，情感勒索更是從何談起，不過是在用巧妙的方式引導她做出正面的貢獻，不是好事一樁嗎。”
按住了祖國食人花的血盆大口，讓她心懷喜悅的偽裝成了含羞草的樣子……雖然這些舉措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應急戰術，但只要安藤杏梨別在撤離的最後狂笑著沖出來給諸伏景光一刀，那隨便她去把誰片成刺身就都無所謂吧。
曉美秋也守在連續工作了十多分鐘的打印機前，將散發著熱氣與油墨香味的一沓紙張仔仔細細的合攏並敲的齊整之後，將它們遞給了赤井秀一。
早已習慣了從對方手中接過資料的長發男人用著宛若是肌肉記憶的自然態度伸手——
“……這是什麽。”
意外的，一向寡淡無味的理性與冷靜似乎在短暫的震撼間將無法忽視的漣漪摻入了進去。
“你父親的資料。”
“不，我認識字，只是這些你是從哪兒弄來的，你黑了MI6？”
“還有組織以及委托他去調查組織的羽田康晴。”
曉美秋也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在不知內情的前提下要我判斷‘生死不明，但沒有找到遺體’的結論意味著什麽，考慮到赤井老師的能力卓然，你父親應該不會差，所以我首要想到的是——”
燈下黑。
就算他判斷失誤，赤井務武實際上並不是因為接到了什麽秘密任務才失蹤的也無妨——任何理由都無法妨礙曉美秋也的追究行動，MI6、組織、羽田康晴，在赤井務武失蹤的事情上，這三方中至少會有一方摘不幹凈，一字查就完事了。
“調查的時間太短，這份資料的調查深入程度還遠遠沒達到極限，但不要緊，等到後續的閑暇之餘我會進一步的試著去挖掘一下——”
“謝謝，秋也。”
“……不客氣，這也沒什麽的，權當我是在做點其他的事情換換腦子。”
曉美秋也垂下了眼：“比起未來或許要跟我一起走過不知道多少個輪回來說，這已經是我能為你做的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啊，赤井老師。”
餘溫散盡的厚實打印紙被放回了茶幾上。
“說點你可能沒註意過的，還挺有意思的事情吧。”
赤井秀一說道：“這件事最先還是明美發現的，我的瞳孔中心深處有一抹金，不貼近看的話幾乎看不到如此之深的、又小的像是針孔一樣的變化。”
“……畢竟丘比的說法是我用自己的魔力和因果‘汙染’了你啊。”
雖然在某種意義上屬既得利益者，但每每想起“汙染”這個詞，曉美秋也就忍不住想去嘆息：“瞳孔裏出現了金色？哈，這不是有一種靈魂都被我汙染到了的感覺嗎？再聯想到魔法少女的本質就總覺得這是非常不妙的變化，這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秋也，你這樣讓我後續準備的臺詞很難說出口啊。”
“是嗎，那可真是抱歉哦。”
“但是，作為老師還是想讓學生聽聽不是這麽消極悲觀的說法。”
盯著自己交疊著的雙手，赤井秀一開口道：“迄今為止你所經歷的大部分事都在不斷的驗證著‘命運’與‘因果’的切實存在吧？既然在你看來遇到壞的事情是‘命運的愚弄’，那遇到好的事情，難道不該是‘命運的饋贈’嗎？”
曉美秋也手中游動著的筆停了下來：“像這樣非自願的成為錨點，在你看來是好事嗎？”
“與好壞無關，這是我的‘命運’。”
“一定要糾纏這個字眼不放嗎。”
“因為勸說你的效果微乎其微，所以我只是在表述自己的想法而已。”
“……是嗎。”金瞳的青年重新開始了書寫：“那好吧。以我和丘比目前相處過的經驗來看，它不會撒謊，但它會隱瞞和誘導，你這個不知何時就會完全沈睡的錨點既然抱著如此坦然平和的心態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那就將尚且處在蘇醒時的你與我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當做最後的每一分每一秒吧，畢竟沒有人可以真的預言出末日與明天哪個會先到來，不是嗎？
“等成功救下他們之後，你其實可以嘗試著寫一本回憶錄。”
畢竟這種輪回的體驗大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獨一份。
“那種東西沒人會買啊，赤井老師。”
“我有給FBI推薦指定讀物的權限。”
“……比起說這種無聊的東西，不如來喝點紅茶，是非常好的品種哦。”
赤井秀一：“？”
為什麽話題突然就拐到紅茶上去了？
他毫無戒心的從曉美秋也的手中接過了熱氣騰騰的茶水，毫無防備的喝下，而後——
哐當一下猛的栽倒在了地上。
赤井秀一：“……？”
曉美秋也：“唔，宮野志保給的特制口服麻醉藥物不僅無色無味難以被察覺，而且藥效還這麽快的嗎？厲害了，赤井老師你還能說話嗎？認得出來這是幾嗎？啊，瞳孔開始擴散了，這紅茶真不錯啊……”
赤井秀一：“……”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最優秀的FBI王牌探員還在滿心的無奈和疑惑中想——
所以口服麻醉藥物的藥效強，究竟和紅茶有什麽關系？
—————————————————————————————————————
有著時間操控能力的魔法使如果存心想給你下藥，可以說是防不勝防。
鑒於口服麻醉劑這種藥劑學裏的小兒科產物制作起來對宮野志保來說實在是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意思，所以即使是稍微需要費點功夫的特制版，她供的分量也多少有些大碗管飽的意思。
蘇格蘭會不會喜歡自己能一秒進入如同嬰兒般的睡眠狀態尚且還是未知數，至少赤井秀一可以明確的表示——
“你拿我做實驗我沒有意見，但是能不能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來做，而且最好能提前說一聲。”
對曉美秋也的印象一直以來都還算比較好的他罕見的沖對方木著一張臉棒讀道：“食堂的餐盤、訓練室裏的運動飲料、任務結束後伏特加買的冰啤酒……你知不知道因為我總是毫無征兆的隨時隨地昏死過去，現在組織裏到處都在傳‘萊伊突患了某種惡疾’的傳言，我也是會感到困擾的。”
丟人事小，被波本當著面陰陽怪氣才是最氣人的好不好，知不知道他之所以遭這麽一遭都是為了你們公安的人、為了你的幼馴染啊！那黑皮小子肆無忌憚的嘴臉和腔調真是想想都火大。
曉美秋也若有所思道：“連琴酒都沒能看出問題，而且在組織裏能穩定的流傳出這種說法，證明這藥物是真的毫無破綻啊……”
“你聽人說話。”
“半支左右可以讓人保有意識但無法行動，一支就是完全的昏死過去了，赤井老師，你覺得給景光用多少劑量比較好？”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長長的嘆氣：“一整支，既然打算掐滅他在有意識下能自主做出選擇的可能性，那就讓他好好的睡一覺吧。”
於是，在12月6日的晚飯後，山崎威士忌邀請蘇格蘭威士忌去往他的住處品嘗稀有珍貴、品質上乘、口味極佳的——紅茶。
還是搞不懂為什麽一定是紅茶的萊伊親眼見證了蘇格蘭從清醒到喪失意識的全過程。
“你開時停先把他送回去，”他對曉美秋也說：“距離他的身份暴露還有一段時間，這期間要確保在大眾的視野裏蘇格蘭的行為是無異常的，對，架起他，讓他看上去像是喝多了的醉漢一樣被你送回去，註意克制一下繞路的習慣，這場景是一定要被監控記錄下來的。”
等曉美秋也去而覆返之後，一直溫溫吞吞的氣氛終於在二人間變得緊張起來了。
“FBI準備好了，朱蒂在昨天就已經私下與波本的中間人見過面了，叫風見裕也的那個。”
赤井秀一說：“對方雖然看著老實，但比想象中的要警惕，只是我讓朱蒂咬死這是FBI的內部秘密情報，蘇格蘭的事情信不信全由他們自己決定。”
降谷零敢在諸伏景光的安危會出大問題的假設上無動於衷，賭風平浪靜無事發生嗎——
他不敢。
就算再厭惡FBI，他也只會捏著鼻子咬著牙、強逼著自己去信去合作，畢竟因自己的喜好而忽視這一情報的糟糕後果若是成了真……他不會想嘗嘗那個未來的滋味的。
“魔法少女們那邊呢？”
“都準備好了。”
曉美秋也點了點頭：“安藤會趕來與我匯合，中田雅菜與你一起行動，日高萌乃會帶著公安和FBI的聯合小隊去閃擊組織比較重要的那幾個研究所。”
在此前一直處於被動應敵模式的日高萌乃，將要帶領小隊在此次主動出擊了。
“與其打反手，不如制造禍亂讓組織應接不暇的先一步亂起來。”
赤井秀一說：“讓他們將註意力分給其他的突發事件上去，或許來參與追殺蘇格蘭的核心陣容也會得到相應的削弱。”
中田雅菜負責協同赤井秀一將人事不省的諸伏景光送出去。
而曉美秋也將會帶著安藤杏梨，兩人一起阻攔八成以上仍會追來的琴酒和庫拉索。
“已經訓練了你這麽久，拖住他們沒問題的吧。”
“嗯，沒問題。”
“好，你我錯開時間出發，記得保持通訊順暢，有任何事情隨時聯系。”
“我知道了，”曉美秋也說：“我已經清點過所有的補給庫存了，遭遇戰打一到兩小時都是沒問題的，即使你們選擇求穩繞遠路，爭取這麽多時間也足夠了吧。”
“足夠了。”
對話到這裏時，赤井秀一的語氣突然有些莫名了起來：“真的沒問題嗎，帶著上一次的蘇格蘭的屍體明目張膽的走大道做誘餌……再怎麽說那也是屍體吧。”
他帶著活著的蘇格蘭與中田雅菜繞大彎前往港口，先行出發的曉美秋也將會載著蘇格蘭的屍體走先前一直走的那條大路，這的確是誤導視線的絕佳戰略沒錯，但將屍體擺成抱著自己腰的樣子偽裝常態……話說回來，為什麽魔法少女的魔力不能用來給除了自己以外的活人做身體強化，卻可以用來給屍體做防腐保鮮？設定也太過於惡趣味了一點。
“不要緊，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和景光的屍體相處了。”
曉美秋也很冷靜：“況且，將他特意帶走收納在空間裏就是為了這一刻……所以不要緊。”
既然做了，就竭盡全力。
既然做了，就拼盡所有！
窮盡二人的智慧與勇氣，無數或鋌而走險、或保守穩健的決策與謀略將在本次的行動中被拉滿使用至淋漓盡致——
在暗潮滾滾的風起雲湧中，十二月七日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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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能力及重要情報上對妹妹們還是有所保留，但很顯然，首次主動向安藤講述起老故事的百年小秋，正在踏出作為主角需要踏出的那最為重要的聯合一步，自揭傷疤的過程即回歸傷痛的過程，這別別扭扭七藏八藏的才開了一絲縫隙的心扉當然是個非常好的開始，想必在未來，這縫隙終究會被主人完全打開、或者被不講理的闖入者推開吧。
同時，這也是小秋首次在向同類求助時說“請來幫我”，這看似很小的用詞變化，實際上是他終於開始懂得要尊重妹妹們的這一重要的態度轉變，而“被尊重”正是一直以來不被家人尊重的安藤非常受用的關鍵點，當平等的概念真正的出現在魔法少女之間，就會真的好起來了。
多虧了健全人赤井的加入，小秋會從他的身上學到更多自己不曾被教導過的東西，而他也在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赤井做些什麽——
畫師：我去昏睡紅茶，好臭的一章，你是天才嗎笑死了。
嗯……我們小秋可是給兩個大帥哥餵過昏睡紅茶的呢，怎麽不算是贏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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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了有驚無險的11月7日摩天輪事件後，只再間隔一個月的時間，諸伏景光的身份就要暴露了，這並不充裕的緩沖期即是大戰前最後查漏補缺自我補給的機會。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本周次培養安藤杏梨作為自己麾下第一助力如此之久，刷出來的好感度和信賴值自然不會是單純用來看的，而是想要讓她在關鍵時刻頂上去發揮作用的。
“事到如今我自然不會懷疑曉美先生做出的預言能否成真，我只是比較困惑……”
粉發的美少女托著腮，狀似不經意的隨口道：“這位諸伏先生的身份暴露，跟曉美先生關系不大吧？於殘酷的優勝劣汰場合中做了輸家，真的有必要撈一把他的必要嗎？”
……來了，在安藤杏梨的場合中解的稍作不慎便會前功盡棄的難題，正因為她是非常聰明、也非常有想法的孩子，所以千萬不能被她問問題時用的語調是毫無起伏的平淡而迷惑，在關鍵問題上企圖蒙混過關的話只會勾起她更多的懷疑。
若是想要依靠遮遮掩掩來糊弄過去，她遲早會得出“諸伏景光對曉美秋也而言是重要的人”這一結論，而安藤杏梨在中田雅菜魔女化後大開殺戒的那一周目就已經證明過她自己那詭譎的腦回路以及超前的行動力，若是被她將“重要”的評價為二人牽線，諸伏景光死於非命的概率恐怕會直線上升。
“很顯然，這個小女孩想要成為你人生中的Top1。”
赤井秀一曾在分析時這麽說過：“在讓她感興趣的新獵物出現之前，任何在你這裏超越她地位的人應該都是她想要肅清的對象。既然你對她沒有那方面的興趣，那就沒必要深究這個結果的成因，秋也，你只需要牢牢的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這個理論下，赤井秀一甚至曾親身下場冒著風險做了一個實驗——當好好的解釋了他們二人常常同進同出是因為“狙擊教學的師生關系”後，安藤杏梨表露出來的敵意對身為老師的那一方明顯減弱了不少，雖然並未完全消失，但至少不至於濃烈到可能轉化為威脅的程度了。
在此之前，赤井秀一坦言表示那小女孩一直以來隱晦看向他的眼神裏確實存在過殺意。
看來只要給出一個合理的定位和解釋就有可能壓制住安藤杏梨那超前危險的妒忌心……最起碼不會讓她在一聲不吭中積攢許久進度條，而後突兀爆發毀掉一切。
所以，在“為什麽要不嫌麻煩的去救諸伏景光”這個問題上——
“因為他曾是我的道標，我也曾是因為他才穿上了這身警服的。”
——曉美秋也決定對安藤杏梨實話實說。
“要花費一些空閑時間來聽聽我過去的故事嗎？安藤。”
“如今在你看來算是強者的我所經歷過的那段孤獨又狼狽的時光。”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如今被讚譽為強者的曉美秋也，毋庸置疑曾是安藤杏梨認知劃分中的“弱者”。
白紙一般的出身，陰翳無趣的個性，為生計而不停疲於奔命的日常造就了一個沒有存在感且並不受人喜愛的形象，他蜷縮在角落裏暗暗窺伺著他人溫暖又完整的“家”，在黑夜裏抱著幹癟的夢重覆著毫無期待的人生。
直到他遇見了他。
帶著病態的渴望，他追入了警校。
然後他遇到了他們。
從那一刻開始，落了灰的種子開始萌芽。
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在成為魔法少女之前，我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如同無根的浮萍一般孤苦伶仃的，受到諸伏景光的恩惠後選擇進入警校反而讓我在集體的大家庭裏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哪怕非要細糾概念的話，其實這並不算得到了一個‘家’。”
——模糊了非常多內容的同時也刻意去誇大了部分細節，但這又何嘗不是真話呢。
“安藤，就如同和你、和萌乃、和雅菜一樣，他們也是我無法割舍的羈絆，你們都是只要想起來就會在我的胸口裏燃燒出溫度的存在。”
——孰輕孰重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將大家全部拖入這“平等”的概念。
“預言能力告知了他們的死，即使在他們的眼中我只是‘曉美同學’，我也無法眼睜睜的就這樣看著他們死去，你知道的吧，在許多人的幫助下，我出手在關鍵節點裏接連救下了萩原研二、松田陣平……而現在，輪到諸伏景光了。”
——他並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嗎？
——我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更是無足輕重，你能理解嗎？
“所以，安藤杏梨……如果你仍願意，就請來幫我實現這無法宣之於口的一己私欲吧。”
並非用著與對方商量的語氣，而是篤定的選擇了點名道姓，在這似乎只需你與我便能構成一個世界的對話場景裏，我發自內心的希望你的回答會合我的心意。
來幫我吧，安藤杏梨，畢竟只有你，我在此時此地想要選擇的只有你。
——你不會拒絕的，對嗎？
……
如他、如他們所願，安藤杏梨沒有拒絕。
用這種很古怪的話術在取得了助力的同時，還完美的避開了美少女因為磅礴萌發的妒忌心向殺心轉變，繼而釀出不必要的團滅悲劇……當她真的如同計劃中的那般點了頭後，曉美秋也反而會因為進程順利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而開始恍惚……以及自我懷疑。
“赤井老師，我們這樣做真的不是在pua未成年人嗎。”
“一定要深究這個行為的性質嗎。”
“啊，你既然這麽說，那麽看起來應該算是了。”
“一定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嗎。”
叼著煙的赤井秀一在裊裊上升的煙氣裏含糊道：“我們既沒有對安藤杏梨進行言語否定，也沒有對她展開精神打擊，情感勒索更是從何談起，不過是在用巧妙的方式引導她做出正面的貢獻，不是好事一樁嗎。”
按住了祖國食人花的血盆大口，讓她心懷喜悅的偽裝成了含羞草的樣子……雖然這些舉措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應急戰術，但只要安藤杏梨別在撤離的最後狂笑著沖出來給諸伏景光一刀，那隨便她去把誰片成刺身就都無所謂吧。
曉美秋也守在連續工作了十多分鐘的打印機前，將散發著熱氣與油墨香味的一沓紙張仔仔細細的合攏並敲的齊整之後，將它們遞給了赤井秀一。
早已習慣了從對方手中接過資料的長發男人用著宛若是肌肉記憶的自然態度伸手——
“……這是什麽。”
意外的，一向寡淡無味的理性與冷靜似乎在短暫的震撼間將無法忽視的漣漪摻入了進去。
“你父親的資料。”
“不，我認識字，只是這些你是從哪兒弄來的，你黑了MI6？”
“還有組織以及委托他去調查組織的羽田康晴。”
曉美秋也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在不知內情的前提下要我判斷‘生死不明，但沒有找到遺體’的結論意味著什麽，考慮到赤井老師的能力卓然，你父親應該不會差，所以我首要想到的是——”
燈下黑。
就算他判斷失誤，赤井務武實際上並不是因為接到了什麽秘密任務才失蹤的也無妨——任何理由都無法妨礙曉美秋也的追究行動，MI6、組織、羽田康晴，在赤井務武失蹤的事情上，這三方中至少會有一方摘不幹凈，一字查就完事了。
“調查的時間太短，這份資料的調查深入程度還遠遠沒達到極限，但不要緊，等到後續的閑暇之餘我會進一步的試著去挖掘一下——”
“謝謝，秋也。”
“……不客氣，這也沒什麽的，權當我是在做點其他的事情換換腦子。”
曉美秋也垂下了眼：“比起未來或許要跟我一起走過不知道多少個輪回來說，這已經是我能為你做的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啊，赤井老師。”
餘溫散盡的厚實打印紙被放回了茶幾上。
“說點你可能沒註意過的，還挺有意思的事情吧。”
赤井秀一說道：“這件事最先還是明美發現的，我的瞳孔中心深處有一抹金，不貼近看的話幾乎看不到如此之深的、又小的像是針孔一樣的變化。”
“……畢竟丘比的說法是我用自己的魔力和因果‘汙染’了你啊。”
雖然在某種意義上屬既得利益者，但每每想起“汙染”這個詞，曉美秋也就忍不住想去嘆息：“瞳孔裏出現了金色？哈，這不是有一種靈魂都被我汙染到了的感覺嗎？再聯想到魔法少女的本質就總覺得這是非常不妙的變化，這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吧。”
“秋也，你這樣讓我後續準備的臺詞很難說出口啊。”
“是嗎，那可真是抱歉哦。”
“但是，作為老師還是想讓學生聽聽不是這麽消極悲觀的說法。”
盯著自己交疊著的雙手，赤井秀一開口道：“迄今為止你所經歷的大部分事都在不斷的驗證著‘命運’與‘因果’的切實存在吧？既然在你看來遇到壞的事情是‘命運的愚弄’，那遇到好的事情，難道不該是‘命運的饋贈’嗎？”
曉美秋也手中游動著的筆停了下來：“像這樣非自願的成為錨點，在你看來是好事嗎？”
“與好壞無關，這是我的‘命運’。”
“一定要糾纏這個字眼不放嗎。”
“因為勸說你的效果微乎其微，所以我只是在表述自己的想法而已。”
“……是嗎。”金瞳的青年重新開始了書寫：“那好吧。以我和丘比目前相處過的經驗來看，它不會撒謊，但它會隱瞞和誘導，你這個不知何時就會完全沈睡的錨點既然抱著如此坦然平和的心態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那就將尚且處在蘇醒時的你與我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當做最後的每一分每一秒吧，畢竟沒有人可以真的預言出末日與明天哪個會先到來，不是嗎？
“等成功救下他們之後，你其實可以嘗試著寫一本回憶錄。”
畢竟這種輪回的體驗大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獨一份。
“那種東西沒人會買啊，赤井老師。”
“我有給FBI推薦指定讀物的權限。”
“……比起說這種無聊的東西，不如來喝點紅茶，是非常好的品種哦。”
赤井秀一：“？”
為什麽話題突然就拐到紅茶上去了？
他毫無戒心的從曉美秋也的手中接過了熱氣騰騰的茶水，毫無防備的喝下，而後——
哐當一下猛的栽倒在了地上。
赤井秀一：“……？”
曉美秋也：“唔，宮野志保給的特制口服麻醉藥物不僅無色無味難以被察覺，而且藥效還這麽快的嗎？厲害了，赤井老師你還能說話嗎？認得出來這是幾嗎？啊，瞳孔開始擴散了，這紅茶真不錯啊……”
赤井秀一：“……”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最優秀的FBI王牌探員還在滿心的無奈和疑惑中想——
所以口服麻醉藥物的藥效強，究竟和紅茶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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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時間操控能力的魔法使如果存心想給你下藥，可以說是防不勝防。
鑒於口服麻醉劑這種藥劑學裏的小兒科產物制作起來對宮野志保來說實在是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意思，所以即使是稍微需要費點功夫的特制版，她供的分量也多少有些大碗管飽的意思。
蘇格蘭會不會喜歡自己能一秒進入如同嬰兒般的睡眠狀態尚且還是未知數，至少赤井秀一可以明確的表示——
“你拿我做實驗我沒有意見，但是能不能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來做，而且最好能提前說一聲。”
對曉美秋也的印象一直以來都還算比較好的他罕見的沖對方木著一張臉棒讀道：“食堂的餐盤、訓練室裏的運動飲料、任務結束後伏特加買的冰啤酒……你知不知道因為我總是毫無征兆的隨時隨地昏死過去，現在組織裏到處都在傳‘萊伊突患了某種惡疾’的傳言，我也是會感到困擾的。”
丟人事小，被波本當著面陰陽怪氣才是最氣人的好不好，知不知道他之所以遭這麽一遭都是為了你們公安的人、為了你的幼馴染啊！那黑皮小子肆無忌憚的嘴臉和腔調真是想想都火大。
曉美秋也若有所思道：“連琴酒都沒能看出問題，而且在組織裏能穩定的流傳出這種說法，證明這藥物是真的毫無破綻啊……”
“你聽人說話。”
“半支左右可以讓人保有意識但無法行動，一支就是完全的昏死過去了，赤井老師，你覺得給景光用多少劑量比較好？”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長長的嘆氣：“一整支，既然打算掐滅他在有意識下能自主做出選擇的可能性，那就讓他好好的睡一覺吧。”
於是，在12月6日的晚飯後，山崎威士忌邀請蘇格蘭威士忌去往他的住處品嘗稀有珍貴、品質上乘、口味極佳的——紅茶。
還是搞不懂為什麽一定是紅茶的萊伊親眼見證了蘇格蘭從清醒到喪失意識的全過程。
“你開時停先把他送回去，”他對曉美秋也說：“距離他的身份暴露還有一段時間，這期間要確保在大眾的視野裏蘇格蘭的行為是無異常的，對，架起他，讓他看上去像是喝多了的醉漢一樣被你送回去，註意克制一下繞路的習慣，這場景是一定要被監控記錄下來的。”
等曉美秋也去而覆返之後，一直溫溫吞吞的氣氛終於在二人間變得緊張起來了。
“FBI準備好了，朱蒂在昨天就已經私下與波本的中間人見過面了，叫風見裕也的那個。”
赤井秀一說：“對方雖然看著老實，但比想象中的要警惕，只是我讓朱蒂咬死這是FBI的內部秘密情報，蘇格蘭的事情信不信全由他們自己決定。”
降谷零敢在諸伏景光的安危會出大問題的假設上無動於衷，賭風平浪靜無事發生嗎——
他不敢。
就算再厭惡FBI，他也只會捏著鼻子咬著牙、強逼著自己去信去合作，畢竟因自己的喜好而忽視這一情報的糟糕後果若是成了真……他不會想嘗嘗那個未來的滋味的。
“魔法少女們那邊呢？”
“都準備好了。”
曉美秋也點了點頭：“安藤會趕來與我匯合，中田雅菜與你一起行動，日高萌乃會帶著公安和FBI的聯合小隊去閃擊組織比較重要的那幾個研究所。”
在此前一直處於被動應敵模式的日高萌乃，將要帶領小隊在此次主動出擊了。
“與其打反手，不如制造禍亂讓組織應接不暇的先一步亂起來。”
赤井秀一說：“讓他們將註意力分給其他的突發事件上去，或許來參與追殺蘇格蘭的核心陣容也會得到相應的削弱。”
中田雅菜負責協同赤井秀一將人事不省的諸伏景光送出去。
而曉美秋也將會帶著安藤杏梨，兩人一起阻攔八成以上仍會追來的琴酒和庫拉索。
“已經訓練了你這麽久，拖住他們沒問題的吧。”
“嗯，沒問題。”
“好，你我錯開時間出發，記得保持通訊順暢，有任何事情隨時聯系。”
“我知道了，”曉美秋也說：“我已經清點過所有的補給庫存了，遭遇戰打一到兩小時都是沒問題的，即使你們選擇求穩繞遠路，爭取這麽多時間也足夠了吧。”
“足夠了。”
對話到這裏時，赤井秀一的語氣突然有些莫名了起來：“真的沒問題嗎，帶著上一次的蘇格蘭的屍體明目張膽的走大道做誘餌……再怎麽說那也是屍體吧。”
他帶著活著的蘇格蘭與中田雅菜繞大彎前往港口，先行出發的曉美秋也將會載著蘇格蘭的屍體走先前一直走的那條大路，這的確是誤導視線的絕佳戰略沒錯，但將屍體擺成抱著自己腰的樣子偽裝常態……話說回來，為什麽魔法少女的魔力不能用來給除了自己以外的活人做身體強化，卻可以用來給屍體做防腐保鮮？設定也太過於惡趣味了一點。
“不要緊，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和景光的屍體相處了。”
曉美秋也很冷靜：“況且，將他特意帶走收納在空間裏就是為了這一刻……所以不要緊。”
既然做了，就竭盡全力。
既然做了，就拼盡所有！
窮盡二人的智慧與勇氣，無數或鋌而走險、或保守穩健的決策與謀略將在本次的行動中被拉滿使用至淋漓盡致——
在暗潮滾滾的風起雲湧中，十二月七日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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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能力及重要情報上對妹妹們還是有所保留，但很顯然，首次主動向安藤講述起老故事的百年小秋，正在踏出作為主角需要踏出的那最為重要的聯合一步，自揭傷疤的過程即回歸傷痛的過程，這別別扭扭七藏八藏的才開了一絲縫隙的心扉當然是個非常好的開始，想必在未來，這縫隙終究會被主人完全打開、或者被不講理的闖入者推開吧。
同時，這也是小秋首次在向同類求助時說“請來幫我”，這看似很小的用詞變化，實際上是他終於開始懂得要尊重妹妹們的這一重要的態度轉變，而“被尊重”正是一直以來不被家人尊重的安藤非常受用的關鍵點，當平等的概念真正的出現在魔法少女之間，就會真的好起來了。
多虧了健全人赤井的加入，小秋會從他的身上學到更多自己不曾被教導過的東西，而他也在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赤井做些什麽——
畫師：我去昏睡紅茶，好臭的一章，你是天才嗎笑死了。
嗯……我們小秋可是給兩個大帥哥餵過昏睡紅茶的呢，怎麽不算是贏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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